住多久才算是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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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正窑的窑腿上刻着“一九九零年”,这五孔窑洞已静静矗立三十五个春秋。如今的钢筋混凝土建筑,若历经三十五载,多半成了斑驳残破的工业垃圾,可这土窑却像被时光温柔包裹,依旧带着大地的温度。

听父亲说,爷爷和他的兄弟们,一天就旋起了这五孔窑。那时没有图纸,图纸在老把式们的心里;没有钢筋水泥,承重的是整个家族的力气。土墼一块块垒上去,每块都有六七块砖重,可当它们弧成穹顶,却轻巧得像大地的呼吸。

 

我们姊妹几个,便是在这大地呼吸般的怀抱里出生、长大的。后来,生命的风将我们吹向四方,有人在异乡漂泊,有人在城镇落脚。可无论根系蔓延至何处,我们都清晰地知道,这五孔土窑,才是我们共同的、唯一的源点。

 

每一次远走离开院子,我都会回头看看,我想记住他的模样,我走的时候天蒙蒙亮,我怕我记不清,可转念又想,我在这儿生活了整整一个童年与少年,难道还有未曾看见、未曾记下的角落吗?

 

岁月在这里留下痕迹,也在这里循环。风雨打烂的窗格裱了又裱,旧年的对联被新桃换了又换。下房塌过,院墙垮过,又在原处立了起来;雨水冲走了窑顶的泥土,便再拉来新土抹上。院子里的老牛,我看过它出生时大牛给他舔舐的样子,再到她给她的娃舔舐的模样,到现在的垂垂老矣,就像看着这院子里的时光,一点点沉淀下来。

 

正是在这无数次回来与离开的交替中,一种恐惧悄然攥紧了我——我怕我的父母,也会像那老牛、像那被风雨侵蚀又修葺的院墙,终将无可挽回地老去。这个家,这由爷爷一日的磅礴气力诞生、由父母半生的坚韧沉默守护的窑洞,它的千钧重量,我尚且稚嫩的肩膀,真的能够担起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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